当垃圾遇到碳市场

本刊记者

蔡译萱

近日，eo记者于苏州举办的垃圾低碳综合管理研讨会上获悉，2017年中国设市城市生活化垃圾无害化处理率达到96.6%，其中焚烧约占41%，填埋约56%，然而在垃圾处理过程中会出现多种温室气体排放问题，与其相关的碳交易项目却并不可观。

垃圾处理的几类方式中，填埋所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最高，会直接释放甲烷(CH4)，在填埋中常用的渗沥液在渗沥液调节库中也会排放出二氧化氮(NO2)和CH4。而即使相对清洁的垃圾焚烧也会添加化石燃料以起到助燃的作用，如辅助燃油、点火用油等，这些化石燃料在燃烧中会产生CO2，而垃圾本身燃烧也会产生CO2、NO2等气体。同时，焚烧厂贮坑垃圾所产生的渗沥液在厌氧发酵过程中亦会产生CH4。

到目前为止，中国已投入运行的生活垃圾发电厂约332座，总处理能力为34万吨/日，装机容量已超7060MW。总体来看，垃圾发电规模不小，减排潜力巨大，随着2017年底发电行业成为第一批纳入全国碳市场的行业，碳市场作为市场工具实现减排也令人期待。那么，碳交易对垃圾处理行业影响究竟如何，垃圾处理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监测核算的难点在哪，这些成为业内人士最为关注的焦点。

在世界范围内，垃圾处理行业参与碳市场有申请抵消机制和直接纳入两种形式。国际上通过设定主要的运行机制和方法学体系，部分符合条件的项目便可通过清洁发展机制(CDM)审核。而在中国，碳市场也将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纳入申请备案注册的碳抵消项目，相关项目产生的“核证自愿减排量”(CCER)可以进入市场交易。

一直以来，国内碳市场CDM项目就有垃圾处理行业的方法学，但是受全球碳交易价格下降的影响，中国清洁能源发展机制(CDM)产业市场发展正处于低潮。根据国家发改委网站的统计，截至目前，中国共有CDM项目5074项，填埋气利用项目占中国CDM项目总数的144%。因此在国内市场，CCER的减排项目是垃圾处理行业参与碳市场的主流。国家发改委网站的数据显示，在国内CCER审定项目中，废物处置类项目总计180个，占总数的6%，数量上仅次于可再生能源项目(71%)与避免甲烷排放类项目。

据德国国际合作机构技术顾问张铮分析，垃圾处理项目在国内碳市场并不活跃，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每个试点间并不联合交易，对于项目类型有所限制，部分试点只接受本省内的CCER项目。同时，CCER交易价格也并不像碳配额价格公开透明，截至今年7月底，国家成交的CCER约是14亿吨，其中一半的成交量来自上海，但试点省市仅上海、北京公开了CCER的交易价格。她指出，去年3月17日，国家发改委曾暂停CCER项目受理，希望在制度上进行一些改革创新，但目前新项目发展处于停滞状态。

同样在国际市场，垃圾处理行业在碳市场的活跃度也并不高。现在只有新西兰和韩国将垃圾处理行业直接纳入碳交易体系中。新西兰只纳入了垃圾焚烧，而韩国是把大型燃烧和填埋项目纳入碳交易体系之中，且垃圾行业在韩国碳排放交易体系中仅占2.2%，数量非常有限。

对此，张铮认为，在世界范围内并没有将垃圾行业直接纳入碳交易体系的原因在于，与电力、能源、工业行业相比，其排放量相对较小。同时，相对于减少问题排放，垃圾行业还有其他环保目标，如垃圾的循环利用、以及防止对土壤、地下水、空气的污染。在一些发达国家，垃圾行业已经受到其他政策工具所管控，如在欧盟有垃圾填埋指令和垃圾填埋税，因此碳交易的作用就没有那么显著，“不过，最主要的是垃圾处理行业温室气体核算方法相对比较复杂，这是大部分碳排放体系没有纳入垃圾行业的原因。”张铮表示。

那么，垃圾处理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监测核算的难点究竟在哪。究其原因，项目的监测核算需要有其核算标准。然而对于垃圾处理行业，相关标准还没有细化。据中创碳投研发总监唐进介绍，目前国家层面有计算温室气体排放的清单以及国际节能规范标准(IECC)监管指南，但是算垃圾行业本身温室气体减排还是比较粗，现有的核算减排方法参考了碳市场减排量的计算方法，但应用于城市时还需要做一些修正。

其次，垃圾处理行业除了与废物处理行业相关，还与能源行业相关，如供热、发电，因此很多项目在监测减排量时，除应用废物处理的方法学以外，还需考虑发电行业的方法学。对于温室气体减排项目的核算来说，方法学是减排的基础规范，它规定了排放源类型、边界，是一整套的标准，但是对比其他行业，垃圾处理的方法学结构很复杂。“例如可再生能源发电有其方法学，但如果填埋气发电与可再生能源发电联合使用，就不能使用单一的方法学了，”唐进指出。

除此以外，方法学的适用条件和边界也较难确定，一旦包含条件不合适，会纳入很多本身排放量不大但是计算起来非常复杂，计算起来误差比较大的排放类型。唐进以多种垃圾处理方式(ACM0022)为例解释道，ACM0022是一个综合的方法学，适用于堆肥、厌氧消化、热处理、气化、焚烧等多种方式，但它却不适用于垃圾焚烧产生的热量用于水泥工业的情况。这是因为如果用于水泥工业，减排量计算就比较复杂。因此考虑到其边界，这个方法学就被规避了。“重要的是，在各地进行调研的时候一定要事先要制定监测计划，当计划具有合规性与可行性，且参数完整，才能保证减排量不会被高估。”